前篇作者介紹了中國、韓國的抗爭運動代表歌曲,本篇將接續討論,由歐美之抗爭運動歌曲出發,進而思考我國抗爭歌曲之發展。
(一) 歐美抗議歌曲
《We Shall Overcome》
《We Shall Overcome》
《We Shall Overcome》最早是20世紀初美國流傳的福音歌,1948年Pete Seeger改編後被廣為流傳成為美國民權運動代表歌曲,「I do believe, We
Shall Overcome, someday」簡單易懂且強而有力的歌詞給人堅定改變未來的信念。
《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
60年代為反戰、民權運動發聲的Bob Dylan受到了Pete Seeger的啟發。Dylan所創作的無數歌曲中,《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 是他最著名的抗議歌曲之一。那個時代場景就如同歌詞所描述: 「踏入這塊土地的父母們,別隨意批評你所不了解的事物。孩子們將不再聽話,你的老路正在快速崩塌。如果你無法助他們一臂之力,就請離開這條新的道路。因為,時代正在改變。」
《Sunday Bloody Sunday》
90年代的Rage Against the Machine用饒舌的方式唱出強烈煽動具批判性的歌詞對政府表達怒吼與挑戰,曾在2000年美國總統大選前夕以一首《Testify Music Video》諷刺民主黨候選人高爾和共和黨候選人布希都是支持全球化資本主義與自由貿易。2012年吉他手Tom Morello發表新作品《We are the 99%》在佔領華爾街運動屆滿一週年後持續表達抗議。
(二)哪一首歌是台灣的代表性抗議歌曲?
(二)哪一首歌是台灣的代表性抗議歌曲?
看到上述各國的抗議歌曲,會讓人思考究竟哪一首歌最能代表台灣的社會運動抗議場合,從早期的美麗島到最近的島嶼天光,都有一定程度的支持者,以下就介紹各首台灣有名的抗議歌曲。
1.美麗島─李雙澤
拉回到臺灣的脈絡,抗爭活動的場合傳唱的歌曲就不得不提到李雙澤在民歌時期改編自陳秀喜詩作的美麗島,早在1978年的中壢事件及1979年的高雄美麗島事件就有人在唱這首歌。也因曾為黨外人士傳唱而被新聞局判定有台獨意識並且被列為禁歌。
2.勞動者戰歌─改編自韓國光州之歌
《勞動者戰歌》是改編自韓國紀念1980年五月光州抗爭事件歌曲《光州之歌》,在臺灣成為工會運動的代表性歌曲。另外,來自於1871年巴黎公社滅亡後人民所創作的歌曲《國際歌》,曾是中國共產黨黨歌,歌詞描述人民被統治者壓迫而起身反抗,現今已被抗議人士作為廣泛傳唱的抗議歌曲之一。
3.你敢有聽著咱的歌─改編自音樂劇悲慘世界
《Do you have people sing》
《Do you have people sing》
2013年,台灣國軍爆發醜聞,正在服義務役的下士洪仲丘,遭到軍方不當管教,在案件偵辦當中,軍方、軍事檢察署一再出現包庇的嫌疑人的行為,偵查過程不但被質疑黑箱作業,更出現疑似集體串供滅證的動作,在同年8月3日,25萬白衣抗議群眾齊聚凱道抗議,訴求「廢軍檢,要真相」,被媒體稱為「凱道八月雪」,最後促成軍事審判法修法。
在803上凱道前幾日,精神科醫師吳易澄將音樂劇悲慘世界《Do you have people sing》填閩南語詞,這首歌的歌名跟歌詞有修改過,原本發表的是「你敢有聽著咱唱歌」,但803現場合唱的是「你敢有聽著咱的歌」。此首歌原本就是知名的音樂劇片段,此閩南語版本被認為相較之前數華語版本激昂,基本上歌詞意義與原英文歌詞含意差別不大。因803的活動而廣為流傳。
4.島嶼天光─太陽花學運
發生在2014年3月18日反服貿運動也孕育了《島嶼天光》。
《島嶼天光》最初是在臺北藝術大學的學生向到現場獻唱的樂團滅火器主唱楊大正提出為運動寫歌的想法。楊大正開始寫歌時正逢3月23日佔領行政院行動,看到電視轉播的抗爭與暴力鎮壓,林飛帆向楊大正說:「我現在想到的是,我們需要一點溫柔的力量。」這時已為運動中後期被廣為傳唱的歌曲定了調。
《島嶼天光》最初是在臺北藝術大學的學生向到現場獻唱的樂團滅火器主唱楊大正提出為運動寫歌的想法。楊大正開始寫歌時正逢3月23日佔領行政院行動,看到電視轉播的抗爭與暴力鎮壓,林飛帆向楊大正說:「我現在想到的是,我們需要一點溫柔的力量。」這時已為運動中後期被廣為傳唱的歌曲定了調。
島嶼天光的歌詞內容大意是:「媽媽請不要擔心我,女朋友請原諒我不能跟你一起看電影,因為有壞人要來欺負我。天亮了以後,我會成為更一個勇敢的人。」
歌詞是從一個參與運動者的角度出發,請身邊親愛的人原諒他這段時間無法陪伴在他們左右,因為他要起身去對抗更壞的人,並成為勇敢的人。
裡面一直重複唱「天色漸漸光」,這是太陽花學運前面幾天警民對峙,半夜警察隨時有可能攻堅,立法院內外的群眾緊繃的守夜直到天亮,拖著疲憊的身軀看著天色漸漸亮,這一幕成了大家共同的記憶,歌詞除了點出這個共同記憶外,還暗指局勢漸漸明朗,趨向光明。
5.島嶼天光能不能變成台灣抗議場合的代表性歌曲?
從2013年開始,各種抗議場合人數直線上升,每次一次大型抗議過後,總有人好奇到底這次的某首歌是否會成為代表性歌曲。先看看國外的例子,我們可以發現,一首能成為代表性抗議歌曲的歌,通常至少會有兩個要素之一:一是深度;二是輕快激昂的旋律。
深度指的是需要抗議內容要有足夠批判力,例如前述的《Sunday
Bloody Sunday》、《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尤其是歐美社會的饒舌或搖滾,批判力道以及內容深度,一直是很強烈的。
至於輕快激昂的旋律,因為很現實的,抗議場合需要的是激情,群眾如果一直唱曲風軟綿綿的慢歌,那真的會變成「過度馴化」,群眾的意志難以維持。像韓國著名的光州之歌,原本是慢歌,充滿哀戚,但是抗議場合通常都是唱快版,歌詞「醒來時的呐喊,有如沸血的嘶吼,我將一往無前,還活著的人就跟著前進吧」,配合快版音樂,就成了熱血的歌曲。「血染的風采」,歌詞裡的「將化做山脈」、「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代表的是將為國犧牲,倒下成為捍衛國家的山脈,不止激昂,而且是格局很大的大愛。
至於島嶼天光,試著把影像從歌曲中抽離,仔細地檢視歌詞後會發現內容空洞且缺乏批判力道,歌詞對於抗議的訴求內容隻字未提,
所敘述的故事更流於個人的小情小愛與小確幸。令人不解的是,重複這樣的敘述,對於傳唱這首歌的抗議者可以得到什麼樣的啟發?
整體而言,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行銷方式,對於大多數行動者是第一次參與社會運動的人而言,軟性的流行歌曲與運動的結合可以幫助認識與接觸運動。然而,這場揭開序幕的運動已不是島嶼天光這首歌所能涵蓋,這首歌已跟318運動一起走入歷史,後續還有更多更深化的議題與挑戰才應是被關注的焦點。溫柔的力量或許能帶給我們一點療癒,溫柔的力量使得更多人被這首歌感動而站出來跟著歌曲一起搖晃手機。但這畢竟是首溫馨的慢歌,筆者擔憂島嶼天光這首歌將成為迄今怯懦、只想尋找小確幸的精神代表。試問群眾是否會在面對國家機器操弄著鎮暴警察跟高壓水車的當下開始手勾著手合唱《島嶼天光》。這時是否應該認真進一步思索下一步的行動?是否有作好面對更壞情況的準備?
後記:筆者在五月初因故前往台北某間知名連鎖KTV,一路上聽到了許多包廂傳來島嶼天光。有幾個包廂門沒關好,裡面手機的亮光搖曳如星。回包廂後查閱最新的台語流行歌曲排行,島嶼天光已穩坐排行榜第一名。筆者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抗爭的成果!
延伸閱讀:
抗議歌曲初探-兼談島嶼天光與運動深化參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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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島袋老蘇
曾為台灣大學學生會長落選人
長期關注音樂與社會參與
出身9.2%家庭,尚未政治出櫃
口頭禪:「我?我不打假球的~」
口頭禪:「我?我不打假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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